小圆偏不喝粥

嘉祺脑Ծ‸Ծ

【祺翔我】金屋藏娇

暗卫x郡主x帝王

BE预警




要问盛京最具荣宠的的人,百姓必然统一口径道是楚王家的小郡主。虽是外姓王府的血脉,奈何人家生母是正经的先帝嫡公主,而小郡主偏偏又是如今皇室小辈中仅有的女孩,且不说别的,光是年年佳节,宫里的赏赐便如同不要银两般的往王府搬。






01.

“严浩翔!!”


“呜呜呜脚崴了,好疼啊——。”




微风拂、溪水潺潺流淌,本该是极佳的踏春景色,偏偏郊野无人万分冷清。眼角挤出两滴眼泪,愤愤寻了快石头坐下,也许是从幼至今使过太多次数假哭,导致半晌都不见心心念念的人影出现。




我还逼不出你来?




撇撇嘴毫不犹豫蹬掉鞋子,作势便要褪去足袜往水里伸,虽是冬去春来,可水里的寒气必然不减,积雪融化流入水流,这一番折腾下来回去定是要感染风寒。




果然,还不等系带解开就被揽入温热怀抱,一阵晕头转向待回神时已然背对河流,从我的视角只能看见少年束起的头发,墨发中的簪仍是我送他的生辰礼。




少年垂首静默不语,大手隔着薄薄布料托起我的脚,重新将沾上些许泥土的鞋子为我套上。我巴巴瞧着他,望他能多说说话,哪曾想他毫不留恋转身想运用轻功逃离。




亏得我当机立断攥着他的衣角不放手顺带晃了两下,他终于愿意对上我的眼神,素来含情的眼中似乎有些无奈,这样大好的机会与我而言怎么能放弃?




“阿严陪陪我嘛——。”




说不生气是假的,严浩翔作为我的贴身暗卫自然是自小跟在我身边,原先的相处可谓是格外愉快,不论我有什么都能跟他分享,只要轻喊一声就能见到他,哪像现在、若非必要我几乎好几日都见不到他一面,即便我知道他就在暗处。




“...娇娇。”


“我是你的暗卫,本不该出现在人前。”




尽管他喊着我的乳名算是在哄人,但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满意了。不过是些歪理,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灌输的,让我知道了必定要让严浩翔揍回来。




“可我偏要你站在我身旁!”


“再说了,你总是这样躲着我也不怕我抑郁成疾?话本里好多姑娘可都是因为相思辞世的。”




眼下四周无人,想来这般偏僻的地方一整天也不见得有几个人回来,所以我硬将自己的食指挤入严浩翔握紧的拳头,实则在接触到他的那瞬间,我就能感觉到他不再紧绷。




我放大胆子勾勾他的掌心,不得不说由于常年习武,他的掌心有不少茧子,干燥且又粗糙,可我偏偏觉得满是安全感。严浩翔半晌没有反应让我不禁觉得有些疑惑,我歪头表示疑惑,而后视线转到他通红的耳朵。




他本就生的白,此刻粉嫩的耳垂反倒让他身上的冷气散去几分,一时忍不住笑意引来他的注意,我拽拽自己的耳垂示意,调笑的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就被他不轻不重的敲敲脑袋,顺便还获得严小公子的一顿唠叨。




“胡闹,哪有人将辞世挂在嘴边的?还相思。”




许是看他这般样子可爱的紧,我偏要乘胜追击、含着笑看他说道:“想想想、想香香。”




严浩翔抿嘴像是在克制什么,最后迁就着我的身高半蹲在地上与我平视,他将我的手包裹在他的手掌中,像是对我许诺、又像是对他自己的告诫。




“你会长命百岁的,我会护你到死。”




他的神情严肃,恍然间我似乎能在他身上看见阿爹启程奔赴沙场的身影,那种将生死抛之脑后的决心,阿爹为国、阿严为我。




仅仅一句话我便眉眼间都被笑意占据,我示意严浩翔站起来转身,当我面对着他的宽肩细腰时,我利落揽住他的脖颈,整个人靠在他的背脊上任由双腿悬空晃。




严浩翔自是怕我不小心松手摔下去伤到,所以他即便想顾着保持距离也还是先双手握拳绕过我的膝窝将我往上托托,我直接将脑袋靠在严浩翔的颈窝处感叹一句香香真香。




“脚疼、走不动了,现在打道回府!”




或许是我像只八爪鱼般缠人,严浩翔自知没办法让我放弃,所以只能随我任性胡闹,他步步平稳看似没什么慌意,可偏偏我侧头就能看见他隐约在笑已经粉嫩嫩的耳朵。




哼、严浩翔好笨,也只有本郡主不嫌弃你啦。






02.

王府将至,隔着小段距离我都能感受到今日守门小厮的异常,虽然仍然站得笔直,但脑袋却时不时望街道两边张望,看到我的归来有种难言的兴奋释重,但看到严浩翔背着我又有瞬间的僵硬。




严浩翔心思细腻将小厮的举动尽收眼底,稍作思索便知现下情况,反观我丝毫不觉,还将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摇头晃脑,好不惬意。




“哎呦、小郡主,您怎么才回来,里面那位都等您有一会儿了。”




原本因为太舒坦而生出的丝丝困意全被打散,我一时脑袋没转过弯来根本没想到是谁,严浩翔倒是泰若自然,脚下步子未停,即便见我埋头苦想也没有想要提醒的意思。




凭什么严浩翔就能立马猜出来嘛!还不告诉我。




这么一想更是让我的小性子增长,先是收紧在他脖颈间的双臂,而后使劲晃晃想要打乱他的步子,再来就是伸手在他脸上作祟戳戳。




严浩翔就算常年打打杀杀,身上落下不少伤口疤痕,可这面颊确实是白白净净的,跟我常年养在闺房里的肌肤有的一拼,这一番触碰下来倒是让我有些舍不得放手。




“阿严,你猜出来了吧?说说嘛——说说、说说。”




太想从严浩翔口中得到答案,以至于我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已经稳稳停在我院前,在当我气馁几息把头埋在严浩翔颈窝处装死,而后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严浩翔终于开口,声音甚至比往日多些愉悦之意。




“陛下。”




我猛然扭头看向那道清瘦身影,他笑的温和丝毫看不出身为帝王的威压,随后又招手唤我过去。原本我亦然惊喜万分想要从严浩翔的背上跳下来,可又想到什么,只是哼哼唧唧两声表示别扭答应。




“过来,娇娇。”




马嘉祺朝我走来两步,放软的声调中示好意味十足。我想着还是要给点面子便绷着小脸挪动到他身旁,却没有开口讲话,看谁憋得过谁。




“小没良心的,我不先开口,你难不成打算这辈子都不跟我讲话了?”


“退下。”




显然,后面那句是对严浩翔说的,可严浩翔素来只听我的,有时候就连阿爹都喊不动他。




他们二人一言不发硬生生营造出剑拔弩张的氛围,马嘉祺眯着眼、浅浅笑意不达眼底,不断摩挲着指上的玉扳指委实有些唬人。




我叹口气将严浩翔护在身后迫使马嘉祺收回视线,随后我拽拽严浩翔的衣角让他侧身听我说。




“想吃南街的桃花酥,阿严能去给我买吗?”




严浩翔不会拒绝我,就算知道我在支开他也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平淡点头、利落行礼离去。此时我才娇嗔瞪着马嘉祺,既是气他方才威压严浩翔的举动、也是因为旧账。




娇娇、娇娇,这乳名叫的不是没有理由,我就是恃宠而骄让当今陛下细哄的第一人。




“这三个月我一共进宫十次有余,其中有三次宿在宫中,可我一次都没有见到你。”




这么说起来,往日的期待到最后的失望似乎又再次浮现在心头让我情绪低落,我低着头躲避马嘉祺的视线,双手不停的扣弄着衣袖上的花卉刺绣。




据阿娘说马嘉祺幼年在我们王府常住过一段时日,我碰巧是那时出生不久、正是咿呀学语的月份,马嘉祺在宫中自是没有接触过新生儿,是以觉得格外新奇,除去学问习武的时间,几乎整天都要黏在我身边逗我,这也导致我第一句话就是他成天在我摇篮边念叨的“哥哥”。




长大之后完全相反,反而是我黏他,每每进宫我便拽着阿娘的手说要找阿祺哥哥,找不到还会像个小蘑菇般蹲在他寝殿门口等到他从国子监回来,虽说现在跟幼年不同,可我仍旧习惯进宫就要见到他。




马嘉祺何尝不是如此,宫里的尔虞我诈时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唯有面对宫外他的娇娇才能放松些许。他探手避开发间的饰品避免弄乱再叫我不愉、轻抚我的发顶当作安慰。




“我登基时日尚短,底下小国接连异动,我不把这些事情处理好的话,又怎么能让娇娇一直做无忧的小郡主?”




话很有道理,我似乎也能想到马嘉祺那段时间的烦躁以及朝臣的施压质疑,太辛苦了,我撇撇嘴认同他的话语,却又撒娇蹭蹭他的掌心。




这么细看我认为马嘉祺的确又瘦了一大圈,细细观察似乎还有被他掩藏得极好的疲惫。这一望我便出了神,直到马嘉祺唤我好几声才迷茫眨眼,他又笑、好似每次见他都能看见他笑眯眯的样子。




“一直发愣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不知道怎么开口吗?”




眨眨眼不断在脑海中搜寻有什么要说的,是家中的女先生授课枯燥乏味,一点都不比马嘉祺耐心解释的好?是他送我的夜明珠滚到床底下?还是前两日因为没练好琴被阿娘训斥?




好像都不是,不知怎么的今日格外多愁善感,尤其是看见马嘉祺皱起的眉头、掩盖不住的担忧,我照着幼年的习惯拽住他的衣角、额头轻靠在他的臂膀处。




“我很想你。”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马嘉祺罕见的愣在原地,我也在话说出口以后才惊觉自己的言论不当,霎时有些支支吾吾,同时又不断摆手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马嘉祺顷刻就回神,笑容比先前又增添几分,看起来没有被我吓到。他虚虚揽我入怀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对视半晌却又不语,反倒叹气。




帝王心果然难测,或许是又想到什么难缠的国事?我还没来得及想好如何安慰他,马嘉祺就先伸手捏捏我的面颊又反复摩挲,眼里尽是我看不懂的深意。




“哥哥知道。”






03.

如马嘉祺所言,小国蠢蠢欲动想趁这百废待兴之际分一杯羹,仅仅几日便联合集结大军压境想打个措手不及。




阿爹这两日频频入宫为了国事,可阿娘似乎也忙得不可开交成日往宫里跑,两人都是接近深夜才归府。次日聚在一起吃早膳时,我自是耐不住好奇心去打探,却被他们用句这不是小孩子该担心的事情而搪塞过去。




也是、我可是有另外的大事情要担心呢,这么想着边又往嘴里塞个虾饺,好不满足。




掰手指算算距离阿严的生辰还有三个月,在先前我没少跟府里的小丫头们偷偷打听过送什么礼物能让人感到最开心,她们听到以后皆是捂嘴露出副奇怪的笑容问我是不是送给严侍卫,在得到我的承认以后更是笑的开心。




我不明白,莫不是她们觉得自己算命算得准而感到高兴?总之一圈问下来百来个人不到,但也总该有五六十余人了吧,其中有不少人给出的答案根本做不了数。




“郡主不管送什么,严侍卫肯定都视若珍宝。”


嗯、话很中听且是这么个理,但这种人人都知道的道理没有必要特地跟我说一遍。




“严侍卫看着也到年纪了,郡主不若多给些银两好让他攒攒聘礼,日后好讨个好媳妇。”


让我想想你是谁,好像是西园干杂活的伙计,想法太俗、下次不问你了。




满脑子都是方才那位不太机灵的伙计的建议,娶媳妇、娶媳妇,怎么能拘泥于此呢?心间像是有只猫爪不停在挠让人烦躁的很,即便是在原地愤愤跺两下脚都没能缓解。




我哼哼两声又对着空气想象严浩翔的模样,凶狠狠挥舞两下拳头又泄了气,随后眼瞧前处有方圆池,再看花圃间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子,倒是瞬间就来了兴致,然而人还没完全蹲下、离那些个小石子尚有一臂的距离就被某双大手隔着衣袖握住手腕。




本就莫名窝火,现在就连想要玩闹都被阻拦,我瞪着眼睛故意装出一副凶极的模样想要震慑一番,结果见到一双含情眼让我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处。




“别去摸,脏。”


“想要扔石子玩吗?”




严浩翔不顾我的脸上极其精彩的表情,反倒是从衣襟内掏出帕子替我仔细擦拭手指,我撇撇嘴咕哝着道他小题大做,明明都没碰到东西,实则脸上的笑意怎么都忍不下去。




手中蓦然多些重量惹我疑惑去看,是钱袋子,珊瑚红用金线缝绣祥云图样倒是吉祥,没想到严浩翔会用这般样式的,一时之间又让我想起他红通着耳垂的模样,可爱的紧。




随手颠颠重量便能察觉出里面有不少碎银子,应当够普通百姓过好一阵子了,只不过他给我银子做什么?或许是我蹙眉的样子将疑惑的意思显露无遗,严浩翔抿抿唇给予答案。




“实在想扔就扔这些吧。”




我撇撇嘴道声挥霍,然而手中的动作不停,一下又一下的将钱袋子往空中抛又接住。




“值得。”




严浩翔垂眼不知道在凝看什么,要不是方才那声值得听的真切,我差点都要怀疑是自己出现幻听了。越是躲避我,我偏偏越是要让他看我,也不知道我们互相犟了多久,直到严浩翔一抬眼就对上眯起的双眼,我眉眼间笑意怎么都褪不下去。




我在他的眼里寻到了那声值得的意思,他告诉我、如能博我一笑便是值得,不论其他。




话虽如此,身为小郡主怎么能这么好哄?我正了正神色将翘起的嘴角压平,钱袋子的抽绳被我缠绕在手指上一圈又一圈,而后松开重来,就是没有还给严浩翔的意思。




“钱袋子给了我,你就不怕攒不了钱、出不起聘礼,最后讨不到媳妇?”




这么些年下来,严浩翔怎么能听不出我口中的别扭情绪。




“不娶。”




算他识相,我重重点头赞同严浩翔的回答,随手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奖励:“就是嘛!跟着本郡主,我一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过一生!”




“保护郡主是职责。”




严浩翔言语平淡察觉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仅仅是一个颔首行礼的动作就将我们的隔开千里远,也让我所有的欢愉殆尽在此刻。




“所以你事事顺着我也只是因为你是我的暗卫,倘若少了这层身份,你根本不会在意我分毫,是吗?”




眼里现下谈何笑意,指尖掐入掌心软肉制造疼痛,我亦借此稳住怒极的喘息,皮肉牵扯嘴角露出虚假笑容,十余年情分如今看来讽刺至极。




眼眶酸胀发疼使我逐渐看不清严浩翔的神情,我蓄力扔掉原先把玩的高兴的钱袋子,狠狠的砸在严浩翔的心口处,而后胡乱擦去不争气留下的泪水。




“烦请严侍卫莫要出现碍了本郡主的眼。”






04.

“听闻今日早朝邻国派来使臣,他说…”


“说什么?”


“说除非将郡主送去联姻,否则绝不退兵。”




霎时屋中的和乐氛围像是被冻结,阿娘最先回神愤然拍桌,怒容满面斥小国妄想可笑,阿爹亦是神色不愉,却还是握紧拳头压下心头怒气差人送我回房。




我牵强扯笑推辞,虽是被保护得好,此刻也明白既是在早朝提出的请求就表示此事邻国势在必得,送出个郡主停止战争,对于朝中的老臣来说可谓是划算。




当严浩翔回来的时候就院门紧闭,足下蓄力点地便越上屋檐,彼时我正坐在秋千上发呆,即便是即将入夏,待到风拂仍是激的我冷汗颤颤。




“我知道你在,陪陪我。”




我未曾习武,自然是感受不到严浩翔的气息,是直觉。




果然下一秒就有高大的身影遮住刺眼的阳光,我接过他手中捂了许久尚有余温的点心,是模样精致小巧的花糕,随手拈起块点心入口,在舌尖甜腻的慌,可到咽喉又泛涩。




“看来今天做点心的阿婆也心情不好,配方都放错了。”




严浩翔的手微动抬起似是想来安慰我,最后还是没有,他将一方帕子递到我的眼前时,我才发觉竟是流了满脸泪,我笑、笑他此时还记着恪守礼仪。




“等我出发去联姻,你就自由了,到时候你想做什么?”


“我的嫁妆应该会有不少贵重的物件,王府的、嘉祺哥哥的还有外祖母的,至于我自己的小金库就留给你吧。”


“娶个漂亮姑娘再买套好的府邸应当不成问题。”




帕子不曾沾脸,却被滴落的眼泪打湿大半,再次抬头仍是红着眼,我想自己现在看上去应当狼狈至极,于是匆匆拽下腰间挂着的香囊塞入他手中。




“严浩翔,你真的很讨厌。”




彼时的我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然而只要再细心些便能察觉到严浩翔同样通红的双眼以及握紧颤颤的拳头,他不敢看、怕多看一眼就耐不住藏匿的心思。




娇娇、再等等我。






05.

马嘉祺来了,避着所有朝臣,眼下正在阿爹的书房,从暖阳高挂的午时到余晖渲染大片天空,当他们出来时脸上尽是凝重神色。




在庭院里等待良久的缘故导致双腿僵硬,最后跌在阿娘怀里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般眷恋蹭蹭,光是瞧着阿娘眼里噙着的泪便能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我有些无措的绞着手指。




“...娇娇,阿娘的娇娇。”




阿爹将情绪不稳的阿娘揽进怀里轻声安慰,而马嘉祺的大掌搭上我的手相握让我觉得稍微安心些许,我想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早早的出发去和亲罢了。




“娇娇,随我入宫。”




马嘉祺微微俯身与我平视,往日里含笑肖似黑葡萄的眼珠,而今皆是严肃神色,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沉重,他又像往常一样替我拂开碎发,温和道:“宫里有哥哥跟祖母是最安全的地方,听话,好吗?”




“好。”




皇宫的物件自然是最齐全的,以至于草草收拾一番便能同马嘉祺一起回宫,从小照顾我的嬷嬷抹着泪叫我今日莫要贪凉、切记添衣,厨房里掌勺的厨子开始发愁说日后做出新的菜色没人能给他提建议了,还有庭院修剪花枝的小厮婢女...就是没有严浩翔。




在望向王府最后一眼的时候,我仍然在想着严浩翔可真狠心。




马嘉祺向来心思细腻,知我离府不舍也不过多扰我,仅仅是在我即将落泪的时候将掌心覆上我的双眼,随后像哄小孩似的拍着我的背,让我靠在他的肩头。




“哥哥在呢。”






06.

深宫的日子着实安逸,成日吃喝玩乐、闲逛赏花,不过多日就能感觉到颊肉似乎丰腴了些,这对我来说可谓是最最最烦恼的事情,偏偏马嘉祺每日用膳之际最喜欢往我碗里堆小山,当我恼怒瞪他时,却又笑的好看来掐我的颊肉。




“吃,什么胖了,分明是可爱的紧。”




皇帝都发话了,身旁伺候的人自然是一声接一声的附和着,而马嘉祺还冲我挑挑眉像是在得意表示:看、我说的没错吧?




哼、又被莫名其妙哄下去一大顿饭,肚子胀得慌。




若说叫人担心的事还是今年初冬外祖母中风一事,明明前一日还跟我有说有笑的,可隔日就有宫人匆忙来报,才踏入外祖母寝殿时就发现伫立在一旁的明黄身影以及颤颤兢兢跪了一地的太医。




按理说马嘉祺此刻应当在早朝,怎的来的比我还快?不过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往日格外精神的长辈,此刻被太医施着银针,我小心翼翼握上外祖母的手不断摩挲,心里自是止不住的疼。




外祖母的嘴唇翕动,眼角滑落三两泪珠没入白发间,我凑近去听却是能听到重重的喘气声,只能替老者顺顺心口,而后见她指间颤颤欲抬又无力垂下,我回头去看,对上的只有马嘉祺担忧的神色。




我伸手去勾勾马嘉祺垂在身侧的手朝他笑笑做安慰,随后继续安抚着外祖母的情绪,担心则乱,否则那时的我又怎会察觉不到那些太医欲言又止的神色、外祖母眼里的悔恨以及马嘉祺垂下眼眸去掩盖的不明情绪。






07.

今年的隆冬冷得出奇,雪也早早的覆盖青砖黛瓦,凛冽寒风吹的窗牖不断作响,炉中的炭火燃烧彻夜亦是逐渐热气消散,即便裹紧衾被依然难阻冷气自四处袭来。




天色蒙亮正值宫人换班时刻,是以呼喊根本无人理会,只是这般等下去怕是得感染风寒,我这么想着只能从榻上爬起、披上大氅去寻人。




“嘶...果然是人有高低贵贱,这么大冷天的,我们得从井里凿冰化水,为的就是小郡主刚起床就能用上温水。”


“嘘、你可别羡慕那位,难不成你没听到外面的事儿?”




原本正欲推门而入的手僵在半空,心里不好的预感逐渐弥漫开,我屏着呼吸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利落寻了个角落躲着等待下文。




“陛下下了死令要瞒着这位,我也是前两日出宫采购的时候听见的,楚王啊、战死疆场了,说是为了宝贝女儿讨公道,却没想到中了埋伏,如今尸骨都寻不到。”


“怪不得要瞒着,陛下向来宠着小郡主,这娇生惯养的哪儿能受的了这般打击。”


“可不只是这样,我还见着楚王派人来向陛下搬救兵请求增援呢,只是这小将最后被陛下扣下了,楚王等不来援兵,自是无法以一敌万了。”




阿爹、阿爹,身为一国将领倘若落到敌人手中又该受怎样的刑法折辱?我在深宫无忧无虑逃避联姻,却不曾料到万事皆由阿爹阿娘扛下。




噩耗来得突然是我足下猛然泄力跌落,厨房嚼舌根的小婢女听到动静也是吓得不轻立刻推门查看情况,我咬牙强撑扶墙站起,而后趔趄逼近她们两人。




“阿爹战死沙场,那我阿娘呢?我整个楚王府呢?说啊!”




眼眶里蓄着的眼泪随着激动质问而出,小小婢女自知闯了祸只敢不断摇头躲避我的视线,可如今我并没有那么多耐心去等待,绾发的簪子于此刻是最好的利器,抵在脖颈间稍稍用力便能滴血。




“马嘉祺若是知道我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还受了伤,你们必然难逃责罚,护主不利的狗不如一死,可只要你们现在告诉我一切、我不供出你们,就查不到你们身上。”




自脖颈间小口流出的鲜血已然沾湿了小块衣襟,眼下没有比我的提议更好的办法,所以两人迅速作出抉择。




“楚王妃知晓噩耗以后独自扛起整个王府的担子,只是郡主您也知道王妃身子骨弱,没过多久便随楚王去了,如今的王府不过是一座挂满白绫的空府。”


“至于那来求援的严小将,奴婢真的不知道,郡主、郡主,奴婢真的不知道了。”




严小将,阿爹手下何时有了姓严的人?算来算去,不过只能是严浩翔一人。




霎时万念俱寂不稳身形,我阖眸按耐大悲,却再渗泪珠,终究是抵不住寒意自骨生长蔓延,如何信?素来视为手足的人竟是致我王府满门灭的罪人。




咽喉初如有黄莲的苦涩,呼吸间亦能感受到心口密密刺疼折磨,这便是为何阿娘骤然减少信件来往的原因,前月一封都没有,可我偏偏信了马嘉祺的糊弄。




马嘉祺、马嘉祺,好啊。




到达正殿时,马嘉祺刚好换下朝服准备批改奏章,见我来的匆忙模样更是蹙紧眉头大步朝我走来,而后又立马脱下外衣给我披上。




“什么事情这么急?连衣服都来不及穿的厚些,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天气,到时候又得喝药,再苦都得喝,知道吗?”




看啊、他不怪我随意闯入,也不怪我御前失仪,反而来过我的一只手不断的放在嘴边哈气。




“烧炭,快!郡主要是冻着了,不论是你们还是伺候的那群废物都逃不了。”




手中染了血的簪子就是在这时候脱落的,原本在这人人都在忙活的宫殿里算不上是什么大动静,可马嘉祺随时注意着我,光是看见上面的殷红就让他慌了神。




“娇娇伤到哪儿了?疼不疼?跟哥哥说说,怎么了今天?”




我倒退两步挣脱出他的怀抱,看着熟悉的脸庞仍是忍不住的模糊了视线,我哑着声音道:“马嘉祺,我要我阿爹、我要我阿娘。”




马嘉祺明显有一瞬间的呆愣,也是、明明都封锁一切消息来源了,怎么我还会知道呢?即便他调整的极快,可我能确定,是真的、她们说的都是真的,马嘉祺一定脱不了干系。




“别骗我了,为什么?不是说要保护我的吗?为什么对阿爹见死不救?”




我如同被逼到绝境的样子不再有理智,而马嘉祺现在对我而言也不是什么胜似手足的哥哥,是狠心于背后予阿爹一刀恶人、将我推入深渊的罪魁祸首。




“娇娇怎么不听哥哥讲,反而听一些闲言碎语呢?告诉哥哥是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马嘉祺也不再去辩解,他虽然笑着询问,但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怒意。眼瞧着他准备逼近,我拾起地上的簪子抵在自己的心口处,我在赌、赌马嘉祺对我的情份。




“我要见严浩翔。”




“娇娇听话,把危险的物件给哥哥。”




“我说我要见严浩翔!”




簪子的尖头又更往肌肤上扎,若不是有衣裳阻隔怕是已然插入三分,马嘉祺冷脸顶了顶后槽牙,显然是在竭力忍耐怒气,只是此时我大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念头,我无惧。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失血再加上情绪的波动导致我有些昏昏欲坠,脸色应当是差到了极点,否则马嘉祺不会答应的这么快,他只是沉着脸点点头,贴身太监便十分有眼力见的去提人。




我们都不愿意再开口,我警惕观察着周身的动静,生怕下一秒有人出手让我失去谈判的筹码,而马嘉祺在想什么呢?他想他的娇娇长大了,有了利爪很正常,只是对着他的时候委实是有些心痛,或许还是剪掉比较好,他的乖乖娇娇。






08.

从前的严浩翔可以说是贵公子,如今却像是最低等的阶下囚,身上满是牢房的脏污,脸上更是有一道长疤,许是愈合又被划开显得格外狰狞。




宫人惯会看眼色,知马嘉祺的不待见,所以毫不犹豫撒手让严浩翔直直摔下,我心急如焚无暇顾及其他,跌跌撞撞想把严浩翔扶起来,只是无从下手,生怕出碰到他某个伤口。




阿严、阿严,我这么唤他,小心翼翼的把他搂在怀里,指腹轻轻为他擦去脸上的脏污,鞭伤、烙印、血迹,他身上样样不缺。




少年郎仅别数月竟被折磨至奄奄一息,我痛恨、心寒,不敢深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磨难。




“既然见过一面了,娇娇往后可得听话。”




马嘉祺神色淡漠仅是睥睨一眼便厌恶挥手示意人将严浩翔带下去,可今日再别怕是天人永隔,只此一念,我将怀里的人护得更紧。




“放他走。”




光是看我的举措,马嘉祺已然不满,而今听到这样的请求更是眯着眼,一副不悦至极的模样:“娇娇的要求有些多了,听哥哥的话。”




事到如今,马嘉祺的心思不言而喻,环环相扣皆为囚我,或许小国起战也是由他暗意,只要我在便是最好的谈判筹码。




“你放了严浩翔、让他活下去,我保证会安分留在皇城。”


“马嘉祺、你知道的,如果真的想求死,就算你日夜安排人监守也拦不住的。”




我抓着马嘉祺的软肋,我知道他势必会应下。




“...娇娇,不行,逃。”




耳畔忽然传来的微弱气息以及袖口处的拉扯皆是惊喜,我反手将严浩翔的手拢住,含着泪用颊侧去亲昵蹭蹭他的前额示意他安心,我说我们都会没事的。




严浩翔的举动毫无疑问的刺激到了马嘉祺,以至于让他不再多加思量便应下。




成了、至少保住了严浩翔。我卸下防备低头笑着,可严浩翔皱着眉、眼里满满的不认同,他粗糙的指尖轻轻点过我红肿的眼角,他无力开口,只能红着眼缓缓摇头希望我改变心意。




“严浩翔,你可得好好的呀。”




其实我最喜欢你了。






09.

四季更替、寒来暑往,我记不清这是我在宫里的第几个年头了,像是马嘉祺豢养的雀儿被铐上链条,只能在这一方天地度日。




自从有了前车之鉴,马嘉祺安排在我身边的宫婢皆是哑人,其余的宫人见到我也是唯唯诺诺的不敢多喘大气,久而久之我亦不再多言。




马嘉祺有午睡的习惯,枕在我的膝上才能睡得安心像极了撒娇的猫咪,我一下又一下的抚摸过他的眉骨鬓发,恨吗?恨极了,每每此刻的马嘉祺最是没有防备,我明明可以轻易得手的。




“...娇娇。”




他下意识的呢喃,又不安稳的往我的方位贴得更近,双手揽着我的腰身、鼻腔里充满我的气味才肯罢休,我就这么发呆看着他的侧脸,攥紧拳头又松开。




我到底该怎么办啊,哥哥。




太医说我病了,是心病,看着马嘉祺发怒训斥他们无能的样子,我心里丝毫没有感触,只是在榻上发愣,阿爹阿娘有没有想我?他们在那里冷不冷?我想他们了。




马嘉祺威胁完那帮庸医也撒不完他心里的怒气,可转头对上抱着膝盖缩成团的小姑娘时,他的心又软的一塌糊涂,他怜惜的揽人入怀里,小小身子骨似乎脆弱的很,让他都不敢多用力。




他的娇娇怎么又瘦了些。




苦涩的药汤一碗接一碗的灌下去,日复一日,面色看上去好了不少,让马嘉祺也开始放心,对我更是百依百顺,生怕语调过重吓到了我。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些汤药治标不治本,我开始嗜睡,次次能睡过整个下午,醒来就看见马嘉祺在我身边对着奏章发愁,而清醒的时候对所有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时常连马嘉祺喊我好几声都反应不过来。




长此以往,马嘉祺也开始察觉出了不对劲,太医院的老家伙们见瞒不下去了,便开始磕头求饶抖露出实情,每日的汤药不过是在用名贵药材吊着命,他们说我熬不过这个大年。




马嘉祺自是怒极扬言他不养废物,可没办法,最后只能广招名医。他开始整日呆在我宫里,除了必要的早朝,其余的时间大多都用来照顾我,就连晚上就寝也选择歇在我这儿的小塌上。




“他们都是骗人的,娇娇自然得长命百岁,等到来年开春,哥哥带你游江南,好不好?”




这是这阵子马嘉祺时常跟我说的话,也不知道是想给我希望还是安慰他自己,瞧着他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我一时之间找不到别的话,只能跟他说好。






10.

显然命由天定,不由我们。




大年三十,马嘉祺正忙于前朝的宴席,走之前他还跟我说会回来陪我看烟火,只是我觉得似乎等不到了,困意愈发浓重,眼皮子都沉重的睁不开,我随意挥挥手让守在身侧的人都退出去,最后安心闭上眼。




我的梦里有什么?有充满欢乐的王府、阿爹阿娘的怀抱以及被阿严在怀里捂的仍然热乎的甜糕,还有事事顺着我的好哥哥。




马嘉祺在席间食不知味,瞧着底下敬酒的朝臣也是应付了事,他只觉得心中慌张,于是草草结束宴席走的飞快,以至于身后伺候的宫人都得小跑才跟得上。




越接近目的,他心里的不安就增加一分,直到推开宫门见到榻上乖乖的小姑娘,像是沉浸在梦里睡得香甜,可为什么冰冰凉凉的?




是他的疏忽了,小姑娘向来身子弱,一定是炭火不够,他把他的小姑娘紧紧搂在怀里取暖,同时也斥责着宫人手脚不够快。




贴身内侍屡次想开口都被马嘉祺通红的眼神震慑了回去,屋子里只剩下他跟他的娇娇了,炭火足够热了,或许过不了多久娇娇就会被热醒了。




他安安静静的等待直到皇城响起了迎新年的钟声,烟花震天响,可怀里的人丝毫没有醒来的趋势,他不顾自己额间渗出的汗水,反而是抱着人更加的往暖炉旁凑近,最后在发顶落下一吻以及一滴泪。




“娇娇,新年快乐。”






END.




彩蛋是严浩翔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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